他边说边脱了沾着血渍的黑袍，扔在侧边的矮榻上，继续向前走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星邪殿从不欢迎满仙风骨气息的修者。

        殿内光线很暗，漆黑石上繁复的血色花纹却刺眼，红蜡燃尽的残沿着曲折纹理缓缓下爬，像是从凶兽嘴角垂落的鲜血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剩下随风摇曳的篝火，代替魔卫一排一排挨着行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教训畜生而已，死不了。”穆离渊微微笑，“我倒是想献个殷勤，可师尊从不领我的情啊。不是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乌云蔽月，星辰隐匿，只有火把阴森摇曳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月白在烟雾里抬，面前是直通星邪殿的高阶――九百级阶梯的尽，高耸着漆黑的殿，殿门大敞，好似迎接猎物的巨口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月白避开了侧的人，迈过了门槛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漾紧张：“又出什么事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枯叶随风飞旋，落入篝火，在烟中化作灰烬。

        数不清的黑衣魔卫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如同铺天盖地而下的蝙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啧，东西养大了就不听话。”穆离渊走上前几步，为江月白推开大门，瞥了一眼黑鹰，“师尊要是不喜欢，我把它炖了请师尊喝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星邪殿的大门在黑鹰的惨叫声里缓缓闭合，沉重的门轴声响回在殿中，像是厉鬼嘶鸣。

        雁停在云桦肩，收了翅膀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月白盯着阴暗中的人，动了动干裂的嘴：“我不想喝鹰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穆离渊侧过子，右手微扬，示意江月白先走：“师尊，请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红烛晃动，光影摇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恭迎魔尊回！”

si  m  i  s  h  u  wu.  c  o  m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！”魔卫们皆俯首躬，倒退着散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陌生的气味。”云桦立刻转往山下走，“长清，你现在立刻去栖风崖，让弟子们重启东山四口的禁制！我去通知其他峰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穆离渊的黑袍带起冷风，踱步穿过燃烧的火把与跪地的影：“星邪殿的守卫全撤了，没有我的命令，今夜谁也不准靠近这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鸿雁乘着斜风细雨掠过高崖，像被风落的一片乌云。

        *  *  *

        可怖的鹰唳从天际俯冲而来，殿门两侧飘扬的兽纹血幡下，隐约出现了一个黑鹰的轮廓。

        穆离渊负手进殿，无事发生过般。

        黑鹰歪了歪脑袋，显然听懂了主人的话，但却没动。

        穆离渊抬脚踢开了挡的矮桌，转坐下，一圈圈解开缠在手腕的赤羽魔鞭，褪去沾满血污的黑绸手套，丢进燃烧的火焰里。

        魔界的白昼转瞬即逝，天地重新坠入无边阴霾。

云，落雨穿林拂叶，打了青石板。

        寂静得可怕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月白远远站在阶下：“你想我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穆离渊慵懒的嗓音从江月白后方传来：“你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走几步，后忽然响起一声哀嚎。

        长阶两侧的魔族守卫都已无声退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仍旧充满敌意的眼注视着陌生造访的来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玉带和绑勾勒出修长的线条，被动的烛光拉长在地毯上。暗红的地毯一路向里，通向高殿之上散发幽光的黑玉宝座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月白转过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站着说话会是什么下场。”江月白。

        穆离渊在烛焰摇晃的光影里垂眸，提起酒壶倒酒，神色有些心不在焉：“师尊，这里是什么地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它一只爪子紧紧抓着下的石雕，随着江月白的靠近缓缓转动，只用单边一只眼睛盯着来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沧澜山的鸿雁常年盘旋在山外，是长着翅膀的哨兵，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不易察觉的细枝末节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江月白走上了几级台阶后，才沉默地迈步，负手跟在对方不远不近的后。

        下一刻，云桦忽然蹙紧了眉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星邪殿里，”穆离渊端起酒杯，喝了一口，“还没有人敢站着和本尊说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漾低骂了一声，追着云桦沿山下行：“魔军又杀回来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月白：“星邪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地毯上的血色花纹在这句话后开始发光发散，像延伸的藤蔓――沟壑凹痕里的污渍也许并不是花纹，而是曾经惨死于此的傲骨留下的可怜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应该不是，气味很纯净......”云桦说到此，猛然站住了脚步，回过，“是灵气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恭迎魔尊回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仙门的人坐不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