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离渊也没有继续追问，他视线扫过石面――那里放了几朵小花。

        活得像苏漾这样没心没肺也算是一种难得。

        秦嫣听着苏漾不着调的话，打着打着停下了，气得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风韵事，也没有花前月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月白动作顿住，微微抬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月白将独幽放在平石上，用灵力给琴弦重新渡层。

        岁月逝，江月白如今觉得自己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要拿到天机剑，震慑二十六家，稳住沧澜门的尊位。要给纪砚一件东西，足以压制对方的蓬野心。要教会穆离渊如何复仇，好让对方往后能不再带着怨恨活着......

        苏漾这回真的直接被踹跪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月白没有回：“什么时候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琴尾雕花，是一张要送给女子的琴。

        也好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就假装江月白真的是去约会了吧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很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一个长夜，他还能还多少债。

        秦嫣给药里放了连心粉，服药的人都能被她猜到心内所想，奈何江月白修为远在她之上，她探究不了全，但独幽琴的秘密她能察觉到。

        北辰仙君以前从不会这种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已经在阴影里站了许久，沉默地观察着江月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让一切男弟子畏惧，她不再亲近师兄弟，她的周围甚至没有一个男子敢来献殷勤――每一个都对她望而却步，战战兢兢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没那么多时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唯一送给女子的琴，上面没有一朵花，甚至没有一丝花纹。

        秦嫣脸色更黑了，沉默一瞬后，猛然一脚！

        早知如此，他就应该为她在沧澜山种上漫山遍野的花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当她踏出沧澜山，一个别样温柔缱绻的男人只用一朵小花、一句情话，就能骗走她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每朵花都被修剪成合适的长短，和琴尾的凹痕形状相同，显然是准备封刻进琴尾的花。

        内溪水过，在斜的月色中随风浮波，溪边野草摇曳，开着不知名的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会是......”苏漾瞪大了眼，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，“也喜欢江月白吧？吃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朵粉色的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好好算你厉害，我不敢招惹行了吧，”苏漾一边躲一边说，“有本事跟着我咱俩一块儿杀过去会会那个美人仙子，看你比不比得过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戳中心思恼羞成怒了吧！”苏漾火气也上来了，“踢我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晚衣是被江月白捡到带回沧澜山的弃婴。

        待到第五弦时，他指中已经全是血――秘药效力到了最后一日，灵力即将油尽灯枯。

        晚衣九岁时，江月白为她了一张斩雷琴，耐心对她讲：“有能力保护你的人，将来也有能力欺你负你，没有人比自己更可靠。遇到对手时，你要的不是寻求庇护，而是让对方服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啧，不是，我说江月白你暴躁个什么劲......”苏漾险些被踹得跌在地上，扭过看向秦嫣差到极致的脸色，忽然神情一变，“你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只感受过男人们的嫉恨和惧怕，从没感受过来自男子的爱。

        穆离渊抱臂靠在远的山石上，额前的碎发在风里飘动，搅乱他望向月下人的视线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月白没有回答，手指又去碰第六弦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直很胆小、很爱哭，小时候被欺负，总是抹着眼泪去找师尊，师尊不在就去找师兄师弟。

        灵脉枯损时日无多，江月白放心不下的不止晚衣，还有很多人――

        他要晚衣一个强者。可斩雷琴像一把锁，将晚衣牢牢束缚。

        夜色很安静，晚风过时送来淡淡的熟悉的味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朵木兰花，便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伏墟山内有许多天山，月色从极高的山端照下，窄窄一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什么？”秦嫣黑着脸没好气。

        ......

        江月白用十年教她如何打败对手，却忘了教她如何识别人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穆离渊忽然说：“这些花都不适合。”

么看！”秦嫣抬脚踹在他上，把人往山里面蹬，“赶紧回去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用这朵吧。”穆离渊在江月白对面屈膝，递给他一朵花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对，我恼羞成怒了，”秦嫣的确憋了满肚子的难受不知怎么排解，挽起袖子，“你再说一句我要动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琴名叫斩雷。

        幻想总是比真相要美好得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很久了，”穆离渊放下手，向着月光下走去，“师尊要给谁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晚衣要两只手才能抱住和自己一样高的斩雷琴，着眼泪用力点。

        很简单，江月白只是想用独幽给晚衣再一张琴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