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鲛转过，看到了背光站在门口的苏漾。

        酒气随风扫进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剩下热烈燃烧的喜烛。

        云桦动作一顿。

        云桦样貌没有变多少，但苏漾却比从前变了许多——胡茬凌乱、鬓角掺白，沧桑了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还是在临走前，独自一人穿上了那嫁衣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漾没有低看怀里的人，只看着屋里的遍地狼藉，嗓音沙哑：“你回来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和他比......”黎鲛脸侧血迹未干，却笑了起来，“你也和他比！你这辈子、下辈子、下下辈子！都不！你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屋内安静一瞬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晚，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坐着，看着满院的喜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何必如此卑微。

        是第一仙门的统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妹从前不是最怕黑了，每次被师父关禁闭，都吓得直哭，”云桦缓缓说，“师妹好容易回来，就乖乖呆在这间屋子里，哪都别再去了。”

！”黎鲛躲开了他要来泪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有一万种方法。

        云桦又拉着她的发将她重新提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黎鲛愣愣看着苏漾远去的背影。恐惧感将她完全笼罩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后狠狠掐住了黎鲛的下颌，强迫她把脸重新转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黎鲛坐在这片红色的光里，想起了多年前的夜晚——

        院外忽然传来嘈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喝醉了就回峰好好休息。”云桦嗓音变冷，“来人，送苏峰主回去醒醒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之后的一句，苏漾用密语说给了她：

        对付一个修为低微、还手无寸铁的弱女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江月白是沧澜门掌门，我也是沧澜门掌门。他已经死了，我却还活着。”云桦嗓音阴暗，“我不可以代替他吗？师妹觉得我没有他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说什么呢？长清是酒喝了太多，还没醒吗？”云桦负手走出阴影，角带笑，“师妹回来是好事，她在外面久了，难免想家，你我不都是她的家人，怎么叫‘没有想见的人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萤火灯的碎片被扫走，墙上的挂字也都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雪月峰上的每棵树都挂满了彩绸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那时已经下定决心要走。

        黎鲛越听越感到脊背发寒，满冷汗：“你要......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成婚啊。”云桦微笑着说，“师妹回来，不就是想继续沧澜山的女主人吗？我成全你，很开心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下一刻，大门被从外踢开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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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师妹，”苏漾的视线落在披散发的黎鲛上，“你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黎鲛不解地抬起，只看到苏漾杂乱的胡须，还有面无表情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谁要和你成婚！”黎鲛用尽全力推开他，大口着气，“你想都别想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廊下摇晃着红色的灯笼，照亮窗纸上贴着的“囍”字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到都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。”苏漾推开了前的黎鲛，低收回视线，“我喝醉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苏漾哥哥！”黎鲛快步上前，扑进了苏漾怀里，“你......你怎么这个样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记忆中的苏漾，会放声大笑、会口无遮拦惹她生气......

        “啪！”云桦狠狠扇了黎鲛一耳光。

        屋子里的狼藉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    黎鲛猛地摔倒在地，满地的碎屑弄脏了她的裙摆、刺破了她的小。

        但绝不会留给她这样落寞的背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雪月峰春风依旧，草木摇曳，到都是熟悉的风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江月白死了，死了很多年了。”苏漾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她，只看着远阴影里的云桦，“你现在回来，这里没有你想见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黎鲛拼命挣扎，云桦只将她按得更紧，“别怕，这回师兄不会把你丢在黑暗里，我会命人点灯，在这里点上成百上千的喜蜡，云船工成，佳人归来，好事成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......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能保护你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现在不是昔年讨好巴结黎鲛却连一个笑都换不到的云桦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仙门百家的尊首！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用。”苏漾转，走下台阶，“我还能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江月白死了，死了很多年了，你现在回来，这里没有你想见的人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是沧澜门的掌门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那样一句落寞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妹，”云桦低声说，“是不是我待你太客气，你忘了我现在是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