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得不承认，他是对的。心虚之余，银霁也感到奇怪：他怎么突然像是说起和自己无关的陌生人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啊哈哈……”银霁隔着羽绒服的涤纶兜帽“咯吱咯吱”地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当然不怕了，你能摆正心态就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再说详细些，你觉得我爸把她忘了，很替她不甘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纣王也算个皇太子了。她这种思维确实不太宜人，我怕你害怕，所以就没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在开玩笑吧？我跟她完全是反义词，说不定连mbti都是正好相反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我需要。”银霁的左手一，变成了汉堡夹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完这句，银霁明白过来，元皓牗是在帮她慢慢对死亡脱。

        元皓牗眼里闪现出骇人的清醒。想起他提到姥姥的口吻，银霁还以为他重视亲情、抓大放小，现在看来，这么灵光一个大活人，表面功夫本糊弄不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都是给活人看的，换句话说，都是给我看的，你很清楚这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还用问？还不都是因为我妈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的直觉向来都很准。”元皓牗把手放在她肩膀上，就像放在门口的指纹识别上，“与其说是直觉，不如说是里的危险信号接收功能还没完全退化，比脑袋先一步出反应，完了才开始组织语言盘逻辑，事实上语言也不能完全还原你的思维过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也是她运气好，躲过了贴标签大时代的戕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换到蜂王型家庭，确定的继承人随时都能过问经济大事：“元皓辰的妈妈都那样说了，咱们还跟他们一起投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银霁可算看出来了，他选边站发自真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她就见到了久违的插座脸：“意思是……你是纣王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怕我害怕，那还是你在害怕。”今日的元式神逻辑姗姗来迟，“你先不要怕，我觉得乔阿姨还是很讲理的。”

你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阿姨和我弟，就算他们从没惹过你，对吧？今天他们主动找上门来，真是正中你下怀，让你好生出了口恶气，不是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难得走到互相出卖妈妈的环节，他又提供了新视角：“其实剥掉外壳来看，你跟我妈是一模一样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待两块拼图互相生出新的凹凸，大厅里的家长们总算是寒暄完了，不知又约了多少场饭局。仓促告别后，银霁回看向那跟在家人后的影子——你说他进去了吧，细胞在发生胞吐之前也会给外源物制造合的假象，方式是吞噬它们作为自己的一分，等外源物失去抵抗能力，才开始挑细选地排出杂质……宗族与父亲主导的现代家庭，似乎都是靠这套循环生存下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咦？这么一说也对，我妈肯定是e人没跑了——后面三个我就不知喽，她没有活到mbti行起来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才不需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啊，你爸不是好酒好菜去扫墓吗还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以后啊，这种话就不要憋在心里了，多来找我倾诉一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乔小龙愣了下。最开始她避着银霁跟丈夫谈论这些，出发点是不想让家里的困难打扰女儿的个人发展，待到时来运转，就算没条件画奥迪、大别墅的大饼，实打实的家底却统统摆到了明面上，这是一种没有私心

        一替他难过，脑袋还没反应过来，左手果然已经放在他的手背上了：“你爸也是觉得亏欠了你才会这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私人感情作祟，裁判也顾不得肃清黑哨，倾情为上的面包提供了通关策略：“我妈不喜欢你，不是你的问题，是因为她把每个夺走我注意力的人都当成狐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好奇为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元皓牗了个深呼：“谢谢，现在我觉得心理健康了很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