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知便见眼前的女人眼中失了兴趣，目光冰冷地盯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，老夫人边的丫鬟绿苏打帘子进屋：“郡主，世子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皆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便听见耳边传来声音：“姑娘莫慌，老夫人个使然，向来如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宝知只觉此言一出，压在上的大山便“怵”地消失，她趁人不注意，小声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表情未变，宝知却锐地感觉到老夫人的气势骤变，这便是多年位于高位堆积的威严，好似卧于莲花榻上的西王母，早已看穿她披着人的伪装，得宝知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，不再对视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短时间内便找到问题的关键与重点，且一针见血地点出，老夫人审视眼前瘦瘦小小的孩子，只觉得多慧近妖――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应当有的能力。

        难真的是龙生龙，凤生凤？

        房内氛围骤僵，被乔氏拨来照料宝知的小花吓得不行，心里很为宝知着急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到底，她有些轻视这些没有经受过新世纪洗礼的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倘若是一个从小在外离，见过世事炎凉，品过人间万苦的孩子如此回答，老夫人认为尚有出，有来源解释这能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愿意学习这个社会中对于女子的要求，这是为了生存，不被当作异类理，更是她骨子里那骄傲劲促使她不低，要就最好的，要争就争第一名。

        宝知感激地看了一眼夏玉，真是一个好姐姐！不像小花！刚刚还贴着椅子哆嗦！抖得她手中的茶盏都要落地了！

        一个优秀的人固然优秀，但是必须要抓住机会展示自己的优秀，否则酒再香如何售卖？

        二夫人说她不安分没有说错，她就是一个撕裂的人，一方面压抑自己的表现，一方面渴望自己的观念得到认可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压抑不了灵魂深的桀骜不驯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答案总算叫人生了兴趣，老夫人饶有趣味问：“为何，为妻为子，便是以弱为美；然则修莫若敬，避强莫若顺。若是每个女子皆取两者，岂不是乱国之秩，扰家之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帘外走进一个少年，穿萝青玄云纹窄锦衣，半束发，同南安侯有五分相像，要宝知说，这少年更像蒋氏，她便知这便是早晨请安时并未见过的世子。

子才是，出彩只会害了你！”她想起往事，心中便是咕嘟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但除去闽江惨案外，梁宝知自小在梁礼与乔氏膝下长大，受尽父母爱。梁家爵位虽沿袭至梁礼英年早逝的父亲，但文州梁氏自族谱记载便垂裕后昆，且梁礼作为嫡支，府中更是富埒陶白，堆金积玉，在生活上必然不会短缺梁宝知，怎会叫她看别人的脸色过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瞥见一旁的夏玉姐姐神气淡定，心中佩服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，说话就要看着别人的眼睛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标准的理人会如何出选择，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呢？

        老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孙子，便猜出是自己傻乎乎的四儿子搬的救兵，还怕她吃了他宝贵的外甥女不成，也不想想这青天白日，让自己的大侄子跑后院什么：“想来近日赵夫子与何校尉肉乏得很，竟让世子无事可干！莫担心，祖母必敲打一番，叫他们知南安侯府的月钱

        为了生存，为了更好的生活，她可以藏起自己的光芒，可以不显自己的才华――她可以忍受自己成为一个家族、一个男人附随的事实。

        更是，梁礼自小无父无母，虽有老侯爷照料，仍有不足――外人终究是外人，若是太多只会引人猜。

        但现在她不愿意过早淹没，她不愿意在没有肆意呈现自己的能力前就先枯萎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孤婴在仅有的忠仆照料下长大成人，考取功名，收回家中被盗被抢财物，理铺子，其中的艰辛险阻可想而知――梁礼必然聪慧过人，世故人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恭恭敬敬地向老夫人行礼：“孙儿见过郡主娘娘。”又朝着低站在一边的宝知：“梁妹妹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诚然她决意在回去之前扮演好一个封建贵女宝知，不想给宝知添麻烦，但她骨子里藏着接受过二十一世纪良好教育的灵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何为顺，何为秩，何为序？”宝知这几日学的礼仪不多，还不懂的晚辈对长辈、下位者对上位者不可直视，须得恭敬俯低，一双大眼凌凌地盯着老夫人的双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