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底空空的，似乎被剜去了一块，透着风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是三弟大庭广众那样说她。

        许久，他沉声：“关于当年，我娶你二嫂的事，有人说我们‘既要婊子，又要立牌坊’，我那时觉得无法接受，想反驳，现在却觉得还真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以为他到安陆来是他们真正的开始，其实他们在四年前就已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也失去了那种可能，那种……还能和她有所牵绊的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满脸不悦：“我不认同，而且我觉得二哥你这次特别为她说话，好像我们了天大的错事一样，你们不是都和离了吗？以前也没见你这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京城人觉得是我休的，是因为不相信一个孤女子会主动和离，换言之，当年的确是她自己走的，却是被我们走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善如她，只是说不想见到他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在富贵之家太久了，久到忘了低去看，自认为天之骄子，自认为高人一等，嘴上还说着‘天下为公’，实际却从心里瞧不起普通人。这样的想法平时被我们隐藏得很好，但在娶你二嫂这件事上，人人都显出了真实想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跃微微垂下，声音小了些：“那我当然……第一反应是关心你，你以前都没在意她，现在倒这么替她说话了，不是和离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没有人替她撑腰过，没有人维护过她，所以三弟一边叫着他二嫂，一边那样肆无忌惮讥讽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，那就是三弟的真心话。三弟怎么敢呢？因为他觉得可以。

        陆跃回：“回去就回去，我还没兴致在这儿玩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璘面无表情：“不用了，没有人要你去磕，一切都结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璘看向陆跃：“致沉，我们那时按婚约与平百姓结亲，传遍京城，名声高涨，得了实实在在的好，之后和离，对我的影响也微乎其微，但对她却不是，她失去的是半生、是得到一段正常婚姻的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是……”陆跃辩解：“人不是本来就有尊卑大小的吗？那件事换了别人，就京城任何一家，肯定是直接将她们赶走，不会认这件事，我们认了，倒反而成了欺世盗名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所有人都是如此吧，三弟如此，他的家人也是如此，他也是如此，他就是那让所有人看轻她的第一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陆跃还想辩解，却不知怎么辩，他也不在意，最后问：“那你去找她说了什么？不会真让我去磕吧……那得丢多大的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结束了，覆水难收，破镜不会重圆，他知了她厌恶他，在她的泪水与诉求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只能狼狈地答应她，再也不会去打扰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陆璘泛出一丝苦笑。

        陆璘站在了屋前台阶上，看向他：“致沉，这种事，对女人的影响永远比男人大，你该想的是，对你二嫂会有什么影响。为女子，靠自己在这城中立足已属不易，却还要因这种事而遭受非议，你不觉得这才是你该歉疚的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想着刚才那一幕，她在他面前垂泪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的事让他丧气，也没了力，说完看向他：“那父亲那里你给他回信，母亲那里你怎么说？到底有没有你说

        “这……”陆跃一时说不出话，半晌才：“但我们家也没有对她不好吧……说和离不是她自己要和离的吗？又不是二哥休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跃不知他心底痛楚，只在一旁松了口气：“不要我去磕就好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，反正你们也和离了，我后面也不会和她碰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璘抬眼看向天边，天边那轮弦月仍是弯细如钩，却更亮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脸愤慨，陆璘却是平静而失落，缓声回答：“至少也算欺世盗名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。明明不愿意，却还要迎她进府，作出一番信守诺言的样子，然后又对她不好，不拿她当真正的妻子或家人对待。所谓诗礼之家，清正门庭，不过是出来的样子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怎么会有勇气，去让她再嫁自己一次呢？

？二哥，我当时忘了你和她关系别人都不知的事，这个……后面不会传到县城来吧？会不会对你官声有影响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陆跃立刻：“什么真是这样，这是什么理！谁说的，凭什么这样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的那种人家叫出尔反尔、背信弃义，如我们这种，便叫虚伪。不我和她是不是和离了，但当初确实是我们错。”陆璘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上一次施菀哭，是在张家人上家门时，气势汹汹骂她是淫妇。

        许久他才：“你这两天就回京去吧，这儿没什么好玩的，我也有许多事要，没空陪你游山玩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