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说完，连枝平静地盯着眼前的果汁，上面泛着很浅的涟漪。

        要说感谢，大概是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却又被告知，需要放弃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幸福的，相比起那些走不出大山的姐姐妹妹们来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越贫困的地方，思想就越落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些年，也真是辛苦你妈了！”连宏兵喝多了上，他是真心感谢妻子的付出，更是感谢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孕育子女。

        已经是特别幸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婆子看章素芬呆呆愣神的模样，赶紧说小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妞儿啊，你去查查。查查看肚子里是男娃女娃，如果是两个男娃自然好，万一是有女娃呢，那不如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然后你妈又说，这不男孩儿女孩儿，也不医生建议的要不要减胎，你俩都是她的血肉！都是我们的宝贝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是他很熟悉的――嘲讽的笑意。

章素芬不是戎城人，她是从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考进大城市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命运弄人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过你妈说啊，首先这种行为是犯法的！是可以直接去警局举报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婆子笑，一口烂牙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，包括侧的连理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就一直很不好，甚至婚检的时候还被告知可能很难受孕。

        情到深，还重重地“啵”了老婆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生一个男娃，母亲在弟弟出世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疯疯癫癫的婆子被你妈骂走了，后来也没再出现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章素芬抬手揩掉脸上黏糊糊的口水，推着丈夫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时候家里好多兄弟姐妹――准确来说，她有好多姐姐妹妹，以及一个弟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肉不肉麻啊老连，你正常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女人回过神，眼底动摇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然，他捕捉到连枝嘴角扬起的、非常非常浅的弧度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讥讽父母的“表演”，又或者说――是章素芬。

        我那个侄子可厉害得很，他家诊所啊，可以查胎儿的别！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这老夫老妻，亲一口真是噩梦一宿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还好怀上了，还是两个。

        连宏兵抿了一口酒，着脖子，亲切地搂住妻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嘴上这么说，还是拿纸巾给他了脸。

        章素芬和她的姐姐妹妹每天起早贪黑地干农活，有一次天寒结冰，她不小心落了水，待她被人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意识模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不受影响，他微微偏，清冷的视线夹着复杂的情绪，抬眼细细地端详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隔着圆桌，对面的女儿脸上依旧平静，她甚至没多看父母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