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书房东侧第三列书架，多是一些地理志异、山水游记，弟妹若需要，可让丫鬟去取。”他语气平淡，公事公办，“只是有些书卷年代久远，弟妹翻阅时还需仔细，莫要损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循着记忆和那丝若有若无的感应，绕过几假山亭榭，果然在一临近书房的回廊拐角，“偶遇”了沈晏清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不再多言，绕过她，径直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袖缘过指尖的感似乎还在。

        呵，躲得真快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日午后，宁幽借口房中气闷，想寻两本闲书解闷，打发了春茗去书房找家拿对牌。她自己则慢慢踱出了小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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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她的请求合情合理，姿态也放得足够低弱。

        宁幽停下脚步，微微垂下，侧让到廊边，福了一福，声音轻柔：“大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宁幽的手只来得及过他宽大的袖缘，冰凉的丝绸布料一即离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晏清闻声抬，见是她，脚步顿住，目光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掠过，最后落在她规规矩矩交叠在前的手上，点了点：“弟妹。伤可好些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几乎在她晃动的瞬间，沈晏清便已察觉。他没有伸手去扶，反而极快地、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，同时手中的文书似无意地向前移了半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多谢大伯挂心，好些了。”宁幽轻声答，抬起，目光快速掠过他的脸，复又低下，恰到好地出一丝犹豫和哀伤，“只是……心中仍是空落落的，夜里时常惊醒。想起夫君在时，常夸赞大伯书画双绝，藏书甚丰……不知，不知可否向大伯借阅一两册闲散游记，聊以排遣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多谢大伯。”宁幽又福了福，却在直起时，脚下似乎虚浮了一下，轻轻一晃，低低“啊”了一声，眼看就要向一旁倒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弟妹小心。”沈晏清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，目光却在她扶着廊、指节微微发白的手上停了一瞬，那眼神深的审视，似乎又了一分，“未愈，还是不要独自走动为好，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倒的方向，不偏不倚，正是沈晏清侧。

        侯府花园景致不错，这个时节，草木虽未繁盛，却也已有绿意萌发。

        步伐依旧平稳，只是那背影，似乎比刚才更直了些，透着拒人千里的寒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正从书房方向过来，似乎要去前院，依旧是一素色常服，手中拿着几封文书，边走边看，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倦色和凝肃。

        阳光从廊外竹叶间隙洒下，在她低垂的睫和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影，那截在素白衣领外的脖颈，细得似乎一折就断。

        宁幽扶着冰冷的廊，慢慢站直，看着他那毫不留恋消失在月门后的影，脸上那点刻意伪装出的慌乱无助彻底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旧是那副柔弱无依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踉跄了一下，自己扶住了旁边的廊，站稳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七过后，丧礼的主要程算是走完。侯府上下紧绷的气氛稍微松弛了些，但那种无形的压抑仍在，尤其是老夫人，受了打击，神不济，免了众人的晨昏定省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晏清看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