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由又：“不过家父也说，陛下行事，自有理，臣等驽钝，只怕还未领会其中深意。”

直到过了文景之治，到了汉武帝之时，中原才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向外扩张――那是三四代人的积累啊！

冯劫低，不得不承认皇帝的远见。

胡亥垂着眼睛，面色平静。

一桩加强中央集权的“好事”。

冯劫与李由都听懂了背后的深意。

胡亥闻言一哂，：“这些资源开放给黔首，便果真能够利于平民么？朕看未必。这是刚刚放开，你再等二年，朕跟你保证，山河湖泽，凡是居有者，都为大富豪大贵族――与普通黔首分毫关系都没有。”

胡亥呆着脸出神了一瞬――便是两千年后，国税与地税之间也是彼此争夺的关系，更何况是此时的朝廷与封国。

冯劫与李由都明白此种厉害，只听了几句，便都面色沉重起来。

若是平白无事，要诸侯王主动吐出口中的利益，那是非得打一仗不可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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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由与冯劫都敛容静听。

冯劫趁隙试探：“陛下是要借着对匈用兵一事，以征集粮饷之名，将山河湖泽收归朝廷？”

这才是重点！

这一盘棋早已在他中推演过无数遍。

此刻他把棋路一一来，解说得清晰明白。

李由一愣，与冯劫对视一眼。

胡亥微微一笑，：“老丞相这话见得明白。”

胡亥复又起，边踱步边：“这是其一，还有其二。如今诸侯国内，一切官职，都如小朝廷。而诸侯国内的征税，各有系，等征集之后，只送几分给朝廷。朕对这个‘几分’不满意。况且各诸侯国都有采矿的权力。朕知淮南王仗着境内的铜矿，只靠铸铜便足够用度，竟然可以连十五什一的税都不征收――封地内的黔首都称赞他，附近的民也前去归顺。可是细究起来，这铜矿乃是天赐万民之物，却为淮南王一人所有，用以邀买美名。长此以往，其实力增长，必然渐生异心。”

冯劫由衷地感叹：“陛下此举，功在千秋

一个“与民争利”的帽子扣上来，可不是那么舒服的。

现在，他想要在几年之内，就到三四代人的积累才能达到的成就，简直是痴人说梦。

冯劫担忧：“恐引物议。”

“当初项羽入关，刘反出，曾据有咸阳，将皇家园林、湖泽、山野都开放给黔首。这些原本进献中之物，既然已为黔首所有，那么朕便不好因一己之私再收回来。”胡亥坐下来，喝了口水咙。

胡亥赞赏地看了他一眼。

胡亥踱步殿中，沉着徐徐：“若能联合鲜卑、乌桓，把匈打服，自然是最好。然而国情如此，实在不是人力所能成就的，端看天意。”他顿了顿，又：“朕是要借着征匈一事，从诸侯王手中收回分权力，免得留作祸患。”

殿中并无旁人，李由与冯劫乃是心腹重臣。

不然――原本好好的二八分，忽然你说八二分就八二分了，凭什么？你拳最么？

胡亥收回思绪，：“联合攻打匈一事，能毕其功于一役，自然是最好不过的。即便是不能，借着此事，能收拢诸侯国的权力，使盐铁等为中央朝廷专营，也是一桩好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