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――每日晨起对自己说：朕将遇到好闲事之人、忘恩负义之人、狂妄无礼之人、欺诈之人、嫉妒之人、孤傲之人。”

项羽眯眼，脑海中忽然闪过满地血迹中的红衣女子。

胡亥叹了口气：“项伯等人的态度，就叫朕今日不得不来见你一面。因为有个孩子，朕实在不知该交给何人了。”

项羽默然。

外面夏临渊听到响动，顾不得皇帝的交待，带了郎官抢进来。

项羽双目赤红，怒吼：“！出去！”他挣得铁链绷紧，像是随时会断裂开。

“孩子？”

“生气？”

胡亥：“要怎样才你的姬妾呢？像虞美人一样么？”

“！狗皇帝！没有这些狗才，你都不敢来见老子！”项羽发狂，似哭似笑，：“你若是个男的，便跟老子真刀真枪来一场！”

夏临渊恨不能堵住耳朵，半响，问：“陛下，您都不生气么？”

“哪里？”

“朕想来想去，还是交给你这亲父亲妥当。”

项羽动容。他忽然一动，带得铁链脚铐叮当作响。

“其中一名姬妾已经有孕，六个月后因生育而死，诞下了一名男婴。”胡亥：“朕虽然不是什么仁善之人，却也没有杀幼子的癖好。朕将这个孩子秘密养了下来，从前害怕是养错了，如今见他长开了，的确是你的模样，当是错不了――然而你的亲族如此派，恐怕孩子送过去也长不大。”

“是啊，就臣今日所见，先是涉间那等咆哮于朝堂之上，又有项羽咒骂在后，若是臣，都气死又气活两回了！臣非得骂回来不可！”夏临渊瞅着胡亥，真心好奇，：“陛下，您是真的不生气么？”

项羽沉默片刻，冷笑：“你说是我的孩子，就是我的孩子？就算是我的孩子，他的母亲也不我的姬妾。我不会认的。”

胡亥：“项伯等人安享富贵，生怕被这些黔首的私下举动给毁了，所以禁绝了封地对你的祭祀。”

弑父”，那他就只能“自戕”――都不是什么好结局。

“当初你兵困垓下，突围而去，朕的人收缴了你的余，其中也包括你的数名姬妾。”

“你！”

“便是你亲族的封地。”

项羽冷声：“你来，究竟是为了什么？”

“你还知涉间是咆哮于朝堂之上，那你又是什么？”胡亥睨了夏临渊一眼，把他看得低下去，想了想，又：“朕是真的不生气。在别的地方，有一位皇帝，他说过这么一句话……”

“不用太感谢，朕的人帮你把虞姬安葬了。”

胡亥侧耳听了听，耸肩笑：“中气十足，看来素质还在。”

“朕没有下禁令，可是你猜，江东唯一禁绝祭祀你的地方是哪里？”

落了两层铁门，胡亥和夏临渊还能听到里面项羽的鬼哭狼嚎之声、夹杂着对皇帝的咒骂。

“你‘死’了之后，你的叔父项伯还有从兄等人，都裂土封侯了。”胡亥像是闲话家常般：“虽然到乌江祭奠你的只有范增一人，但是朕知，在江东之地，私下祭奠你的黔首，还有很多。他们祭奠你，像是祭奠自己的子侄，又像是祭祀神明。”

胡亥不跟他争论，掸了掸衣裳上的尘土，平静：“你好好想想，想通了叫夏临渊告诉朕。”

“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