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萤愣了愣，轻声：“臣不知是否该来传这个话，然而转念一想，此事延续下去，总是于天下、于黔首不利。臣此来，就算见罪于陛下，却也顾不得了……”

“审食其。”

胡亥很自然得笑：“朕怎会罪责于你呢？”

刘萤睫微微一颤。

不该寒她的心。

当初刘谋逆一案不曾株连，乃是因为大秦方光复，大局未稳，四境不平，当时胡亥的首要任务是稳定人心，安抚归降众人，是以将张耳等人轻轻放过。

“那怎么会？”胡亥笑：“他与汉王太后情投意合,怎么会弃吕雉而奔朕？不过若论手段心计,他较吕雉远矣。若要汉王太后相信,只需先让审食其相信。而一旦审食其真的信了,他告之汉王太后之时,必是真心实意。吕雉自然不会疑他。”

刘萤想到素来明强悍的吕雉，不防因枕边人的真切担忧，反倒落入了皇帝的布局之中。

当日在龙城，冒顿截获了两人之间的密信，与刘萤摊牌之时，曾透出匈在咸阳城中有内应――而且那内应连东胡公主贺兰雁曾到过咸阳的事情都清楚。其份不容小觑。

却听上首皇帝又：“这是你为国为民的一片纯然之心。”笑意淡去，又回到君臣奏对的格局，仿佛那一语温柔只是她的错觉。

第225章

他神秘地给出了一个名字。

刘萤收敛心神,问：“既然是您的人知会了汉王太后――那么,陛下准备如何理此事呢？”她顿了顿，深思之下，担忧：“汉王太后心思缜密，又多疑虑――万一她察觉是陛下安排的人……”

只能是皇帝与楚王合谋的，若是真问到皇帝脸上，固然如了吕雉之意，然而岂不是坏了皇帝原本的计划。

胡亥笑：“那怎么又想通了来告诉朕呢？”

胡亥咬牙一笑，鼓着腮帮：“内廷之中的人倒不必去说。在外竟也有几个列侯牵涉其中，譬如张耳、张敖父子俩。他们当初事涉刘谋逆一案，朕不曾深究，已是宽大。谁知他们偏要一再试探，既然他们不惜命，朕也不必为他们留情了。”

情之一字，何等可怕。

胡亥又：“这就与你从前在胡地给朕发来的消息吻合了。张耳等人之所以能与胡人搭上线上，正是有从前燕王

今时不同往日，胡亥正要收拾张耳等人找不到借口，他们倒是送上门来。

真情假意,吕雉辨得出。

“哦？”刘萤思索着。

刘萤果然关切，：“是谁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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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因是笑着，也许因是这份随意，他多年来上位者的威势敛了，竟有几分温柔。

胡亥笑：“朕自然不会让人直接去接吕雉。”

吕雉不会怀疑审食其。因审食其的情是真的。

刘萤默然。

胡亥微一沉，招手示意刘莹上前,低声：“朕告诉你――你可切莫外传。”

“对了，”胡亥也不愿让刘萤深思此事,转了话题：“咸阳这边的细查出来了。”

底下的内容，胡亥本可以笑而不语，就此带过，然而若如此行事，那便是分明不刘萤知晓内情，显得她成了“外人”――虽于理不错,却于情不忍。

可惜权力场上的虚实真伪,审食其辨不清。

刘萤讶然：“审食其是陛下的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