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大的口气。

司欣笑肉不笑得应付了两句，便告辞了，只叫人盯着他，不要出了差池。他走出蒯彻暂居的院落，抖一抖衣袍，冷峻：“死到临，还要逞威风！”

“陛下的口谕，想必你已经知晓了？”司欣问。

第228章

蒯彻叹：“自难保之人，为之奈何？”

蒯彻：“想是想出了。急什么呢？皇孙们还小。等我睡几日，养足了神，再去不迟。”

咸阳狱中,狱卒奉命将蒯彻释放。

因是皇帝直接下的令，这蒯彻又口口声声与皇帝有旧交，廷尉司欣不敢怠慢，将这蒯彻接到自己府上，使人为他沐浴更衣，亲自来见。

胡亥心中一颤，低环顾着几个孩子。

这么多年来，司欣为执掌帝国刑法的最高长官，惯断生死，嘴角的法令纹也随着年岁增长而越发明显—

蒯彻漫不经心抚平新衣袖口，：“不过是为皇孙请老师一事。”

稚童们一无所知，朗声跟诵，“凡今之人，莫如兄弟……”

蒯彻驻足。

司欣压下心中不悦，笑：“您可想出陛下心中人选了？若想出了，咱们这就去拜访。”

他们都仰脸望着他，一双双黑亮天真的眸子，一张张可爱童稚的小脸，映着窗外洒入的金色阳光，像是永不会开败的花儿。

因事涉张耳等人私通匈一案,蒯彻被捉拿审理,关入牢中已有旬月。

赢嫣手撑在席子上，勾瞅着漆盘上的鲜花，因为天真而直接：“可是花儿总会开败的呀。”

“鄂不韡韡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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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兄弟阋于墙，外御其务，每有良朋，烝也无戎……”

孩子们乖乖的，一句一句记诵下去。

张耳、张敖父子已得了斩立决的判决，阖族都关在牢中,此时俱都抱痛哭。

他蓬垢面,形销骨立，一双小眼睛却隔着木栏,在昏黄的烛光下眨个不停。

即使还不能明白诗中深意，孩子们有样学样，摇晃脑跟着皇帝记诵起来。

听得旁边的蒯彻离开,张耳强撑着一口气,抓着木栏,叫：“蒯兄！蒯兄！”

首咏棠棣的古诗。”

“凡今之人，莫如兄弟。”胡亥脑海中闪过短暂而模糊的记忆，那是属于原主的，很多年前的公子扶苏，在他登基后被杀死的诸多兄弟姐妹，偶尔还有先帝的面容闪过。他感到一阵怅然的眩晕。

“死丧之威，兄弟孔怀，原隰裒矣，兄弟求矣……”

他抱着拓曼走到窗边席子上，让孩子们围坐着。

“棠棣之华……”胡亥诵一句。

“鄂不韡韡……”

蒯彻更不停留，举步离开，只听背后张耳歌哭之声,激得他背上生寒。

见那走来的狱卒开了牢门，蒯彻眼中光大盛，攥紧了双拳,心：天不绝我！

张耳泣：“早知今日,当初争什么荣华富贵，要什么称王称霸——悔之晚矣！悔之晚矣！”

孩子们跟一句。“棠棣之华……”

胡亥抚着嬴祚的发，期许：“你们就是诗里所颂的兄弟，就像这棠棣花儿一样。朕愿你们永远友爱，永远盛放。”

张耳满面凄惶,涕泪俱下,求肯：“我与老弟半生交情，如今陷于囹圄,死在眼前。素信老弟之能,还求老弟救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