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不是，毕竟我不是昆虫，没有复眼。”银霁掀开琴盖，装作无事发生，“就算看到了你，这么普的一张脸，我也记不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晚上，一直到群聊接近尾声，韩笑都没看到私发的这条信息：“一会方便吗？我有件事想单独跟你聊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银老师，一起吃饭吗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《加勒比海盗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余弦想了想：“我觉得《钟》也适合四手联弹的，一个人本弹不了，除非是八爪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余弦缩回手，在巨响中堪堪躲开职业路线中崩殂的危机：“哎哟小心点，别弄坏了，这东西修起来老贵了！怪不得欧阳老师说你是个土匪，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等一——你要不——除了炸串我们还点了别的，吃不完，到拉人过来帮忙消耗，我们那个，开席，你也来啊？”看他起要走，韩笑慌了，语无次地发出邀请。

        银霁不饿，却还是抓住时机扭就走。不值当，她这一拳很金贵，应该留给更有价值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银霁的拳攥紧了。余弦的后脑勺是一个窝，不知他多余占据钙元素的枕骨能不能承受住一击——

        一旁的银霁心情复杂：有没有忘情水这类东西，或者开发点镇静剂的新用途，救救这床识人不清的鸭绒被啊？想劝她撤资，恐怕真没那么容易。

        两秒后，快乐学习讨论组的其余组员，整晚都陷在“帐篷搭在古河里，然后呢？”的困惑中。

        韩笑没有拨语音电话过来，而是留在了QQ。ID旁边显示输入中状态，叁分钟过去了，省略号还在动。银霁的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要紧，这很正常，收到冲击力太强的消息，大家都会犹豫很久，不知选哪个表情包来回应，韩笑可是表情包大，正巧，一会看她发来什么图，银霁当场偷走，以备不时之需——临时王母这么劝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然而韩笑没有给她偷表情包的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呢？因为他的血里淌着一种不合时宜的狂躁和兴奋，勾起人们对万事万物的毁灭。在他点亮的探照灯下，每个人都无法理心中的魔鬼，越是美好的，越是想去摧毁。你听他的曲子时，有没有这种感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更何况，她还没法排除一个最恐怖的可能——余弦的目标，好像一直都是银霁。

        韩笑居然能一边讲鬼故事一边打字发消息：“怎么了怎么了？啊啊啊看到了，明天再说吧，我讲完这个就睡觉，别耽误太晚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十二点半了，银霁按着太阳，狠心在QQ上抖了她几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欧阳老师上回还问起你，怎么，考了级就把老师给扔了？”余弦拐了个弯回答刚才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也是她的学生？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银霁手指一勾，琴盖重重地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很像你的神状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余弦歉疚地笑笑：“不好意思，我跟同学提前有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同意同意，怎么不同意呢，还好有你在，我都想不到这个曲子！”余弦一推眼镜，“主要是，我没有为谁守住乐贞的需要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问，她最初的想法是小提琴钢琴合奏《梁祝》，救了个大命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作为主持人，她还在提供返场表演：“说好的讨论学习，结果我们又聊了一宿的灵异事件，什么男女混合宿舍夜聊啊哈哈哈！说到男女混宿，我又想起来一个猛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小汤普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门外，韩笑探进来，举起手里的炸串外卖。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认真排练啊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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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不同意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这不是人名。我嘛，我最喜欢李斯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谁问你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上的是小班课，还指导过你两回，你是完全没注意到啊！”余弦仰天长叹，“因为你弹琴时眼睛只会直勾勾地盯着琴键，本没抬看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确实不好。那就定《不能说的秘密》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算他灵活。银霁现在就想回家磨药片。

        余弦看看手机：“那我也去食堂啦，你们慢慢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师是怎么说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莫扎特？肖？唔，大概率是巴赫。也未必，说不定你也——”

话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韩笑很失落：“这样啊，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手机“啪叽”一声砸到了银霁脸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银老师。我知你喜欢余弦，但你也不用这么跟我埋汰他吧，哈哈哈哈哈突然“余弦不是好东西”，笑死了，我都在脑补你的表情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元旦节给全校同学送‘钟’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也像你的神状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银霁酝酿了一晚的勇气经不起拖延了，下定决心，也打字：“余弦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你换个目标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