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唉唷旁边那颗是怎样？老天爷吃饭掉出来的水煮吗？会发霉吗？』

        学姊，它真的发霉了……她想，忍不住轻抿嘴，在心底微笑。

        日已上青天，阳光终于照清了整片市区的景色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他们经过一片破烂的高墙，看起来像巨大的子切半的设计，静想起来那是隔音墙，有些经过重要地段的快速路会放这东西……

        『啾咿──啾──』一隻大鸟从他们上飞过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阿灾（我哪知）？找食物吧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静连紧张的情绪都还没起来，就听见『喀咔』两声，然后团东西像垃圾一样从上面被拋了下来──

        走着走着，老张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是谁当年对老师说『在台湾又用不到英文』的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『丑死了，什么废弃钢架弄出来的东西？八爪博士都还比它有美感咧！』

        当初穿越到澳洲，她都还没这种感觉过──所有尘封已久的往事突然就像细碎的雪片般狂刮过她畔，家人的影、挚友的笑顏、学姊的影像……但她什么也没抓住……她能找谁倾诉呢？现在充在口的这酸闷感受，又有谁能理解？

        阿程装作没听到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讲那什么破英文啊你。」小毕受不了的狂翻白眼，「没那个屁就别吃那泻药好吗？」

        一边保持速度前行，她看着渐渐消失在眼界里的那栋建筑物，如今已绿丛满佈，几乎看不清原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张皱紧眉，嘴边叨唸着「看来月底前不能休假了……」之类的句子。

        静点点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可能有闸口的墙出现漏了，该全线检查了。」老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殿后的努伊在阿程和小毕的帮忙下顺利爬上绳梯，在高架桥上跟他们会合后，他们开始往北走：一路上都看不到招牌，也没有废弃车子，跟澳洲雷同，所有金属物全被拆光了，只剩下油漆或漆留下的字跡，或木牌、石牌显示路段和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一隻殭尸──那东西的脸从她旁边掠过──然后『砰』地掉落地面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是大冠鷲耶。」阿程讚叹了一声，「干，超帅的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那分震惊不知该如何形容，静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不是我们故意让你们绕路啊，」阿猴走了过来，「高架桥本来就是我们的zombiefreehighway（无殭尸高速公路），我们花了多少力气保持整条通的乾净，就是为了走高架桥比走平地还省时间，即使绕了点远路还是比平地快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怎么会飞到平地来？」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开始转弯向东，又走了好一阵子，静看到了棒球场，台中的洲际棒球场──那个每次都被学姊说丑不拉基的建筑物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医院啊，这边过去就是了。」老张看见静在张望，他努了努隔音墙的另一，「可惜，当年这边抢不回来，抢回来了也难维持，索就把能搬的搬到大坑那边的大学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大坑安全区吗？」静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※※※※

        全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下的快上来喔！」是老张的声音，听起来很悠哉，悠哉过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可能从南面上来的。」小毕推测。

        学姊的声音在脑海清晰浮现，她会心一笑。

        脏旧破烂的高楼大厦、屋瓦残破的民房、一片毁败的灰褐色之中，窜出一丛丛的绿，好像绿色的土石，淹没掩盖着整个城市，那些都是她曾看过的高楼、是她曾经过的屋舍，那些都是她曾以为自己会看一辈子的景色……全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好了，在这边休息一下。」他说，「待

        「唉呀你不懂，」阿程跟小毕抬槓了起来，「这就叫『把握分秒关，充实人生观』，难得有阿斗仔来我们小小宝岛，我们就要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，好好练一下英文口说啊！」

        解释得有点多馀，但静眠自己阿猴没有别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快到了，撑着点啊金仔！」阿程和小毕轮半扛着努伊走着，「够！够！雷兹狗！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夭寿喔，怎么上去的？」阿猴看了那被摧残过后的殭尸残骸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嘿啊，」老张发出了个台中腔的应答音，「原本规模也满大的，但这几年往南迁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太阳越来越热，他们中途只停下来两次，让努伊喝水休息，并检查他的状态，

        那些熟悉的声音，那些彷彿还能震动耳的城市喧嚣呢？她有那么一瞬间，以为自己还看得见好久好久以前的车水龙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是环中路，静有印象，爸爸以前开车在这里，就常发牢，说环中路的限速太低了，慢了反而危险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又走过了几个闸口，老张顺便检查了一下，但都没有破。

        静忍着笑，转看见奈特也放松了神，他对她挑眉，一脸跩样，似乎察觉了阿程拼命讲英文的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 『嘎吼！！』

        努伊像是听懂了，他出虚弱的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