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好意思，我还没有圣母到那种程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元皓牗接下来所有的话都被她噎进了里亚纳海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才不是！你不要动不动就上升到基因论好吗！”面前这困兽差点站起来穿车，用人工制造敞篷来支付车费，“我说了我可以解释，你又不想听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半晌过去，他双眼放空地缩回座位，萎靡地给自己宣判：“看来你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看来没有我认识的人了。”银霁托着下巴逐渐凑近：“那么，有没有你的八分之一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据名侦探柯南的演出方式，结尾时，犯人应该涕泗交地跪在地上，在悠扬的萨克斯BGM中坦诚他罪恶的一生，元皓牗没力气承受追光灯，在车的一角得像是没骨，直接开始走行刑程：“你今天同意跟我一起出去玩，就是为了在我最开心的时候给我以痛击，这就是你的报复，我明白了，我什么都明白了，惹谁都不能惹银霁……而且我本来就该死，从答应第二个人开始……不对，早在树树病危那年我就该死了，可我还是觍个脸活下来了，就算最后见到了你，又能改变什么呢？本质上就是烂人一个啊哈哈，不如这样吧，一会过江的时候我们停车，然后你上塑胶手套——司机师傅你有手套吗？没有你在后备箱找一下——然后把我推进长江，找不到指纹，就可以伪装成自杀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银霁简直要笑出声来：“你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出气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元皓牗仿佛接受了活急冻，瞬间化为一座冰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不然呢？你就嘴上说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为了快速推进谈话，元皓牗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没有……你出气了就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银霁不想弄疼自己，抓着元皓牗的手，朝他脸上扇了一嘴巴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不同寻常的沉默，车主都（自以为）不着痕迹地调低了电台音量，银霁起初并不介意，又觉得自己的心态有点像“众街坊评评理呀”的怨妇，笑容跟着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一条规律：热爱碎碎念的人多半受过创伤，创伤后伴随着失权，权力至今没夺回来，才倾向于絮叨完了就接着隐忍，而不会鼓起勇气战胜一切。除了早教中断——银霁悄悄把脚伸进

        一声脆响，把前方的车主都吓得打了个嗝。元皓牗缓缓收起手机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：“你来真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……你说怎么办吧。”昔日的审判官垂下，深深叹气，“想打我一顿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对方僵地接通，银霁说：“喂，在吗？你不说话我就把你推下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觉得所谓的分离焦虑障碍可以解释你的一切行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我打咯？”

她怕不是有什么煽情恐惧症，强行把话题拉回闲聊：“你本来约了哪些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而且，怎么说呢，我斗胆追溯源一下，既然你爸能在丧妻之后无衔接，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也备这方面的素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看他的反应，银霁觉得好笑：怎么，他不会真以为逃避可耻但是有用，这篇儿就算翻过去了吧？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打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元皓牗朝驾驶座瞟了一眼，再尴尬也要自己开口：“别别……这个我可以解释，只要你愿意听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都是初中同学。放心，大家都很随和，也欢迎你的加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愿意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里的卖惨对别人或许有用，然而银霁什么都知，听完第一句话就走神了。此时此刻，她不带感情地联想到了楼冠京的语言培训课，看来课上到半截忽然停止大有坏，不信你看，元皓牗的废话水平和解决问题能力还停留在童年阶段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呃，不然你生气的原因……难是我不把那些女生当回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