缃黄色的罗帐内，薛棠坐在席上，对着矮桌上的铜镜梳发，一旁的熏炉升起袅袅烟雾，香气四溢。

        薛棠忽地开口：“花要半开，酒要半醉。你最好摆正你的位置，以你现在的资历与官职怕是镇不住你的锋芒，若想高升，单靠才气可不够，”

        文疏林扬起一抹意味悠长的笑，“你在担心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无分文，衣食住行都成问题，连返乡的路费都没有，只得先谋生计，积攒银钱，准备下一次考试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忆浮上脑海，文疏林失了神。

        隔着半透的帘，文疏林看不清她的神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文疏林的心涌上一种不可名状的成就感，不禁问：“臣和驸，谁服侍得好？谁更能让公主快乐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粉蝶戏园，春光无限，她的腹紧缩颤抖，脯随着急促的呼起伏波动，不一会儿便到了极致的愉悦，涌出的水儿全都被他吞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俯下，为她续上良辰美景，一川风月。

        薛棠默不作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须臾，平静而又冷漠的声音传来，“既然如此，当初，我就不该帮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薛棠息着抛出几个字，“下一个更好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还未等安排，他便找个借口逃走了，怕被老爷追踪，只得躲往荒无人烟之地生存。万幸他寻得一破庙，里面的老僧

        薛棠对他，没有任何感情。这一点，文疏林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    满园春色，桃花水，别有天地非人间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。在如此情蜜意的氛围里，他也不会听到她的肯定，哪怕只是哄骗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文疏林佯装满不在乎，转过，悠然一笑，“冯大人一心为国为民，高风亮节，臣自愧不如，臣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俗人，只想潇洒地活着，逍遥一生，若因此遭人嫉妒，惹来是非，甚至搭上命，那也是臣的命，不过请公主放心，臣决不会连累公主，给公主带来麻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后方的泉池氤氲着蒙蒙水雾，空气越发稀薄温热。溶溶月色中，薛棠仿若置幻境，腾云驾雾，神魂飘升，陶醉其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文疏林收回了手，自嘲一笑，“我自知，我比不过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三年幽会，他只是个供她排解寂寞的工，亦或是，一个替。

        文疏林压下心涩苦，故作从容地笑：“臣还需要努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幼时居于柳门竹巷，日子虽然俭朴，但衣食无忧，家中还可供他读书学习。后来家乡遭遇雪灾，亲人接连离世，他孑然一逃难，离转徙，从此以后，日子每下愈况，穷困潦倒，他不得不居于陋室，忍受蓬牖茅椽之苦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他一生中最落魄的时候，挨饿受冻，贫如洗，无依无靠，还常常遭人白眼冷落。他曾想用自己的墨迹来换饱腹的馒粥菜，却遭店家百般嫌弃，嘲讽他的破字烂画连烧火的柴禾都比不上。一富贵人家的老爷见他模样俊俏，文采出众，重金聘请他入府教书。听着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，可一进府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，说是教老爷的儿子读书，可他只远远见了那位少爷一面，便再无交集了。府上的字画大多出自那位少爷的手笔，看得出来博识洽闻，才藻富赡，一点也不像需要教书的样子。更何况，哪有教书先生和老爷睡同一张床的？还要在深夜一起探讨古籍？

        烛火昏黄，阁旖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只是提醒你，若是日后出了事，我不会保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疏林背对着她，神色复杂。

        文疏林的手臂支着，慵懒地斜躺在她侧，如墨的发散落下来，与她凌乱的衣纱交叠。他闲适地望着她梳发，松垮的衣袍里，清瘦而又结实的魄若隐若现，气氛更显绮靡。

        每每提及那人时，她的眼睛总是亮亮的，泛着温柔的光，格外刺眼。他想要刻意忽视，却怎么也不到，那抹不属于他的柔情像是刺似的，深深扎在他的心里，即便出来了，窟窿也仍然存在。

情不自禁地夹紧双。

        闻言，薛棠晃了神，目光不禁落在了香炉升起的袅袅青烟上，清冽的梅香飘心，缭绕不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话带着几分明知故问的意味，不是调情，还是事实，他都自信满满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有不甘，将希望寄托在科举上。黄卷青灯，寒窗苦读，只为有朝一日考取功名，出人地，既可兴立事，又可名利双全。可惜接连两次名落孙山，一无所成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话毫无温度，透着警告之意，眉眼间出的清冷疏离与方才欢好时的状态大相径庭。